遗忘的关爱
周民
今年五一期间,终于说动母亲,去做一次体检。母亲起先有些不情愿,几十年来她都是病后求医。在她以为,无事不登三宝殿,没病花钱问诊,显得过于奢侈,禁不住我再三劝导,勉强答应了。
从儿时起到我成人,每每逢我生病,母亲如影随形,饭食不香。这是我第一次带着她走进医院。一路上,母亲沉默不语。清晨的阳光,照耀着母亲略显苍老的面庞。春节时,我连哄带诱地带她去染过一次发,现在,白发新生,半白半黑,恰似故乡那白墙黛瓦的老屋。而距这次带她去体检,已经近半年了,也不知自己都忙些什么。
医院里静悄悄的。在一台仪器前,母亲和其他看病的患者彼此谦让着。我瞪了母亲一眼,母亲这才解开衣扣,躺了上去,露出瘦而扁平的腹腔。母亲不敢看医生,也不敢看我,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,像在等待着一份凶吉未知的裁决。当仪器的探头在母亲的身上缓缓滑过,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显示器上的图像,似懂非懂地看。探头忽地停在一处,来回反复地游动。母亲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惶恐,忍不住开口问:有什么问题吗?当得到否定的答复时,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。看得出,母亲有些紧张,因为直到母亲从床上起来,她的心还一直怦怦地乱跳。过了一会儿,医生说,好了,正常。母亲顿时笑着对医生点头,口里不停地道谢,神情里充满了感激。
做心电图的时候,母亲躺在一张床上,转过头来,平静地看着我。那对视的目光,是我平日难见的,闪动着一丝关爱。母亲悄悄问我:早饭还没吃,饿了吧?她知道我的胃不好,挨不了饿。可就在昨日,我还对母亲发了一次小脾气哩。
当得知母亲的心脏很健康,母亲开始有些活跃起来,调侃地冲我说了一句:七十岁的年龄,三十岁的心脏。又检查了几个项目,尿检、血压也都是正常的,我愉快地冲母亲笑。
体检结束时,我发现,不知什么时候,母亲挽着我的手,愉悦写在母亲的脸上。只是挽手这样亲密的举动,我先前是不曾有过的。我看到母亲因为无病而放下的心,还有深藏的相依为命的爱意,我被深深地打动了。
母爱,有天宇之广。你看,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,母亲承受痛楚的折磨,内心是快乐的。蹒跚学步时,母亲牵着我向前迈进,内心是幸福的。渐渐长大时,母亲教育我如何做人,内心是愉悦的。流逝的岁月,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皱纹;也像一场悄悄袭来的秋霜,把母亲那满头的乌发染白。母亲无怨无悔,不求回报地默默为她的孩子付出毕生的精力。我长大了,母亲的爱却始终如一,亘古不变。可我对母亲的关爱又有多少呢?一度成了遗忘的角落。我们往往习惯了被父母关爱,而不知道父母年纪大了,同样也需要我们的照顾与呵护,对父母的关爱和责任不能遗忘。
也许我们正忙于工作和前程,又或者我们忙着自己的小家和孩子。但是,别让忙碌成为遗忘关爱的借口,抽空带自己的老人做一下健康体检吧,或者多陪陪他们,哪怕只是一起吃顿饭,一起聊会儿天,让他们感受到来自孩子的体贴和关爱。
(作者单位:泰安市环境卫生管理处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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